北阪有桑

【烛俱利】漂泊止于恋人相遇 08

*这一章飙车,下一章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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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大俱利伽罗的耳边传来了巨大的枪声,仿佛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瞬间一脚油门,汽车在马路上狂飙起来。耳边传来了烛台切光忠的低笑,终于不再用英语了:“织田先生,这么说您是承认是您当年害死了伊达大人了?”


       “呵,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录音吗?随便你怎么录音吧,因为你也没办法竖着走出去了。”织田信长在耳机里疯狂地大笑,不断地有枪声传来,大俱利伽罗都快急疯了,偏偏眼前竟然还是红灯外加开始堵车,交警还站在路中间慢悠悠的指挥。大俱利伽罗气得真想撞死交警得了,唯一让他安心的大概是烛台切光忠的声音混在枪声中:“你打不中我的!”


       “让开!别插手!”织田家的警卫队早就将楼上楼下围得水泄不通,看着想开枪的警卫,织田信长大喊,“都给我滚!他是我的,谁敢开枪我杀了谁!”


       警卫队没人敢开枪,只好将织田信长围在中间组成人墙,防止烛台切光忠打伤他们的主人。然而这群人对于织田信长来说简直是累赘,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此刻似年轻人一样身轻如燕,他踹开自己的护卫毫不畏惧地暴露在烛台切光忠面前,手里的枪疯狂扫射着丝毫不给烛台切光忠喘息的机会。然而烛台切光忠左旋右转,沿着二楼的环形走廊如黑豹般敏捷地躲过了全部攻击,他脱下西装外套抓在手中旋转挡下了织田信长的枪林弹雨,那西装是三条家特制的防弹衣——突然间枪声停止,织田信长不笑了:“你竟然没带枪?”


       烛台切光忠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攻击的打算。他站在栏杆上背靠着大理石支柱站得笔挺,脱下的西装挂在胳膊处,微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仿佛刚刚只是去舞池跳了个舞:“伊达家可从来不搞暗杀一类的下三滥招数。”


       织田信长冷笑了一声,他夺过身边警卫队的枪扔给了烛台切光忠,烛台切光忠一把接过枪后跳到石柱后面,刚刚站立的地方瞬间被子弹击中碎片横飞,织田信长的声音传来:“小子!来吧,就让我看看伊达家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烛台切光忠举着枪吻了吻枪口,随后低声说了一句:“亲爱的,你可要听好,好戏就要开场了。”


       大俱利伽罗这边还堵在路上,他原本只需要经过前面一个路口就能拐向郊外狂奔,天知道今天碰到了什么情况,仿佛整座城市的车都堵在了这里,蜿蜒得看不到尽头。耳边里传来了烛台切光忠轻柔的吻,大俱利伽罗在心底里狂骂烛台切光忠连这种生死关头都不忘记耍帅,丝毫不顾及他在耳机这头半条命快吓死的心情。


       一对一的对决大概是长辈们偏爱的古典方式,织田信长也不例外,眼下烛台切光忠站在石柱后只能看见地上的阴影,而织田信长手中的枪对准了就没有移开过。整个二楼的走廊空空荡荡,警卫队被织田信长给赶了出去,见烛台切光忠不肯露面,织田信长挑衅的话语四处碰壁,回音不绝:“伊达就养了你这么个胆小鬼么?莫不是怕了?”


       烛台切光忠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大俱利伽罗那边的情况,从二十公里外赶来如果碰上意外,自己必须给他留出足够的时间。另一方面他在心底轻笑,织田信长某种程度上和他一样是极其注意形象的人,连杀人都要杀得漂亮,这一点让烛台切光忠有了种棋逢对手的乐趣,他握紧了手里的枪,胸膛中的战意开始高涨。


       他要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大俱利伽罗,同时还不能让织田信长发现异常。大俱利伽罗绝对不能暴露在织田面前,这会让他全部的计划都功亏一篑。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枪,是只有五发子弹的M60警用左轮,这让他心底的轻蔑更深了一层。这种枪作为警用手枪,正是因为它只能用于制服而非致命,射击精度和射程都成问题,看来织田信长名义上富可敌国,连自己警卫队的物资都如此吝啬。然而足够了。他心想,足够了。他不知道织田信长手中有多少发子弹,但是他相信自己的速度与反应能力,金色独眼天生就是瞄准器,他有把握自己比他更快,而这样就足够制织田于死地了。


       但是自己真的要杀他吗?烛台切光忠一动不动。三条家的目的是为了得知织田背后的计划,如果织田信长就这么死了,恐怕三条家自身难保,自己无疑会被推出去当替罪羊,更何况,当年火灾的真相还没大白天下。烛台切光忠勾起了嘴角,纵身一跃如幽灵一闪而过,随后连环发射的子弹瞬间打得他刚才藏身的石柱斑驳得如硫酸毁容。织田信长自己的武器果然不可小觑,有一颗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鬓发飞过,然而就算精度再高,没命中就等于零,烛台切光忠安全地躲在障碍物后大声地嘲笑了起来:


       “织田先生,我只有五发子弹,可不敢像您这样浪费。”


       躲避子弹听起来像个奇迹,但是烛台切光忠做到了。他自幼父母双亡,有幸得到伊达政宗的培养,经历过残酷的训练才爬到了今天的位置。自从伊达倒台加入三条,他必须无数次做到别人认为的奇迹才能被三日月看中。他曾无数次赤手空拳从别人枪口下逃脱,也曾面对过更多的敌人、更具有杀伤力的子弹和更难以躲避的地理环境。就算织田信长再怎么强悍,他毕竟只是一个人,烛台切光忠不相信他会像自己一样接受过亡命一般的训练。但是织田的优势是充足的武器,而且必要之时还可以召唤警卫,而烛台切光忠的优势不过建立在织田短暂的仁慈之上,他必须尽快在织田信长转变心意前结束这一切。


       织田信长没有回应他,想必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弱点。刚才的子弹暴露了织田信长的位置,这下他也不敢贸然出击。织田信长大概认为烛台切光忠的目的是替伊达报仇,眼下他的神情高度紧张,烛台切光忠伸手一发打碎了他身旁的玻璃,碎片飞溅,织田信长迅速地躲到了下一个石柱背后如惊弓之鸟,然后烛台切光忠接受的就是更加惨烈的子弹轰炸。


       “织田先生,您还记得吗,当年伊达大人生日时,您曾送了他一份特别的礼物。”烛台切光忠的声音穿透了剧烈的枪声,织田信长没有回应,但是手里的枪击明显顿了一下。


       第一发。大俱利伽罗的耳膜都快被枪声震破了,他不得不将音量调整到最小,即使是这样烛台切光忠的嘲笑仍然透过枪声传来。他似乎没有受伤,这让大俱利伽罗心里好受了一点,他的车子简直如便秘一样在路上一点一点地向前,白白让他急出一身汗。他在数烛台切光忠的子弹,只有五发,他必须在烛台切光忠弹尽粮绝之前将他带走。


       “您曾将我作为礼物送给了他。”


       枪声瞬间停了下来。突然间整个走廊一片死寂。片刻后织田信长的声音传来,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是当时的那个小鬼?”


       “您还记得我,真让我感动。”烛台切光忠解下领带绑成球朝反方向一扔,为自己争取到了跑到相邻石柱的时间。这下他离织田信长更近了,“织田家从众多孤儿中挑选最有训练价值的人,当年的我瘦弱不堪,在您眼中不过一条丧家之犬罢了。谢谢您将我送给了伊达大人,这才有了我的今天。”


       织田信长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带着决绝的狠意。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判断失误,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开枪迅速撤退:“训练我的人来对付我?呵,我还真是小瞧伊达了。”话音刚落一颗子弹在他脸颊擦出一条血痕,像是被遗弃的恋人报复的亲吻,织田信长惊慌得跌坐在了地上,还好他反应够快躲进了安全区域,没有给烛台切光忠可乘之机。


       “您说错了。”烛台切光忠吹了吹枪口冒出的青烟,语气中带着隐约的复仇快意,“正是因为是您送来的人,伊达大人才会亲自训练我。”


       身旁的车队犹如冰块消融开始慢慢挪动,大俱利伽罗扶着方向盘看着前面车尾的红灯闪烁,那灯光和车灯交相辉映,还有交警手中的指挥棒在晃人眼睛,大俱利伽罗感到头晕目眩,棉质T恤早已汗湿黏在背上。他看了一眼导航,还差十五公里。


       十五公里要开多久?大俱利伽罗不敢去想。也许那就是烛台切光忠剩余的生命。


       “我早就说过,伊达从来不搞下三滥的暗杀。您培养了自己的羽翼,但伊达大人没有,所以才对您送来的人,也就是我,青眼有加。也正是因为您将我送给了伊达大人,伊达一族才不至于在您的阴谋下坐以待毙,即使伊达大人已去,我也会继承他的遗愿重振伊达!”烛台切光忠的第三颗子弹打中了织田信长身边的花瓶,第四颗子弹报废了墙上的名画,画框掉了下来砸在了织田信长的腿上,鲜血汩汩流出。织田信长连退缩都不曾退缩,他在等烛台切光忠打完最后一发子弹,而烛台切光忠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他从藏身之处站了起来开始追逐织田。


       命中率这种东西有两个隐含前提条件,第一是持枪者必须正确判断目标的位置,第二是必须保证子弹能打到有效部位。而左轮的射程和精度都非常有限,要提高命中率,烛台切光忠势必要拉短与织田信长的距离。织田信长手中的枪开始发狂,然而烛台切光忠靠着手中的外套不断闪躲,眼看着黑影由远及近,被逼之下织田信长干脆躲进了身后的房间,从早就破碎的窗口向烛台切光忠扫射。哪知此举正中烛台切光忠下怀。房间内面积狭小不易移动,织田信长易守难攻,但是对与烛台切光忠来说,他不再需要浪费注意力去判断织田的方位。


       耳机里的声音忽然没了。大俱利伽罗怀疑地取下耳机敲了敲,这才发现竟然是没电了。太依赖科技简直是自寻死路,彻底和烛台切光忠断联的大俱利伽罗气急败坏,狠狠一拳砸向方向盘,这才发现身后的鸣笛声早就此起彼伏。突然间,大俱利伽罗意识到前面的汽车已经开动老远,不知什么时候这条长龙开始前进,大俱利伽罗驶过了红绿灯,调转方向盘,一脚油门汽车如亡命之徒一般开始狂奔。


       撑住,光忠。大俱利伽罗的心跳得飞快,车速指示针从左旋到右,他眼中的世界开始模糊。


       织田信长躲在窗台旁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窗外的情况。只要烛台切光忠敢破窗而入,他就有百分百的把握将烛台切光忠置于死地。然而烛台切光忠哪有那么鲁莽,眼下他不知藏身在何处,织田信长看不见他,便大声嘲笑着,想用激将法逼迫烛台切光忠发声:


       “小子,伊达家早就死绝了!”织田信长疯狂地大笑,仿佛这样就能蒙骗自己,“杀了你,伊达这个姓氏就再也没人记得!”


       “您还要自欺欺人吗?织田大人,我劝您在生命中的最后时刻,好好地作一次忏悔……您内心深处是知道的,伊达大人从来没有背叛您,是您背叛了伊达大人!”


       这番话犹如点燃了导火索,织田信长愤怒地起身,枪口射出的子弹漫天如七月的花火,在空荡荡的别墅里灿烂地绽放。火花四溅中,烛台切光忠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踩着窗台跳上了房间顶部的枝形吊灯,吊灯一个晃荡如钟摆,织田信长愤怒地打碎了吊灯玻璃,突然一个手枪哑火,他看了看地下的弹壳,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关头打光了子弹。


       就在那一瞬间,烛台切光忠已经站在了对面的窗台上,他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织田信长,露出了一个极其英俊的笑容,那一瞬间织田信长犹如看见了年轻时的伊达政宗,他恐惧地抱住脑袋弯腰倒地,发出了困兽犹斗一般的狂嚎:


       “警卫队!”


       “再见!”


       这一枪打中的却是房顶璀璨的吊灯,玻璃漫天飞溅如暴雨倾盆。在织田信长的哀嚎声中烛台切光忠从窗台纵身跃下,像收敛了翅膀的鹰,像悬跳崖自杀的狼,仿佛倒计时正好走到零点,一瞬间背后盛开了巨大的烟花。


       然后他狠狠地砸在疾驰而来的车顶上——


       爆炸声掩盖了凄厉的刹车声,大俱利伽罗一把将烛台切光忠拖了进来,一脚油门,身后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浓墨重彩的黑夜里,一辆汽车在夜幕之下狂奔,他们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没有未来,只能向前,向前,再也没有退路。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烛台切光忠受着伤,脸上还挂了彩,但是他在笑,看着大俱利伽罗笑。而大俱利伽罗则咬牙切齿地将油门踩到底,不知开了多久,仿佛开到世界尽头,身后已经没有枪声,没有追兵,没有任何人,只有无边无际的夜色仿佛要将他们吞没。


       他们停了下来。大俱利伽罗扭头,扯过烛台切光忠的领子,狠狠地吻了上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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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cp,均吃可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