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有风险，结婚需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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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烛台切光忠家里的日子，大俱利伽罗过得仿佛做梦一般。因为要避人耳目的关系他们没回去原来的城市，再加上之前织田家动静太大，三条那边也给伊达组放了个长假暂时休息一段时间。鹤丸因为并没有归顺三条，照旧回去工作，于是将原先照料太鼓钟贞宗的活全丢给了大俱利伽罗，而且还大言不惭：“反正小贞以后也会是你的被监护人。”

       于是大俱利伽罗发现他和烛台切光忠的时间表整个儿围着小贞转，仿佛提前过上了婚后生活，不，更准确地说是婚后退休生活。不用工作的日子比原先轻松许多，大俱利伽罗也乐意花时间和小贞相处，接送上下学和辅导作业等杂事几乎都被他全包，真正的监护人烛台切光忠反而插不上手。随着小贞和大俱利伽罗关系越来越好，烛台切光忠也微词颇多，他一度以为好不容易的假期是他和大俱利伽罗的二人世界，结果现在每天都在吃小贞的醋，还不能明说。

        “伽罗哥哥~帮我拿下短裤~”

       太鼓钟贞宗晚饭后去洗澡，刚进去又探了个头出来，被转冷的天气激得一哆嗦。他把换洗衣物落在沙发上，只好求助沙发上看电视的大俱利伽罗。而这时烛台切光忠刚端上水果，他和大俱利伽罗搂在一起边吃边看娱乐节目，被小贞打扰得很不爽：“自己拿。你伽罗哥哥没空。”

        “我裤子都脱了！”小贞愤愤地说道。

       “那就光着屁股出来拿。”烛台切光忠不为所动。

       “小光，你变了，”小贞捂着心口悲痛地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伽罗哥哥？伽罗哥哥？你快来救救我吧伽罗哥哥，再开着门我就要冷死啦——”

       大俱利伽罗刚准备起身结果收到了烛台切光忠一个眼刀，于是他又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尽管他知道光忠不会问“我和小贞掉水里你救谁”这种问题，但如果不在行动上站在光忠这一边下场估计会很可怕。烛台切光忠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将嘴里咬着的橙子喂给了他，结果这边太鼓钟贞宗开着门喊了半天也没动静，一探头看见沙发上惨绝人寰的虐狗行为，瞬间啧啧啧了起来，开始模仿烛台切光忠的语气刺激大俱利伽罗：

       “小~伽~罗~”

       大俱利伽罗可没那么厚脸皮，他推开烛台切光忠，抓起小贞的短裤就递了进去。太鼓钟贞宗得逞地笑着：“谢谢啦！”转身关门的那一霎那大俱利伽罗看见太鼓钟贞宗后背上有什么图案一闪而过，他突然间就愣住了。

       “因为文身的关系，别人都不跟我玩了……为什么我一定要文身？”

      “因为这样很帅气啊！”

       “不是为了帅气哦，因为你是伊达家的孩子。伊达家的孩子，注定了与众不同。”

       一瞬间大俱利伽罗有点晕眩，他下意识地捂住了额头，小贞注意到他脸色有点不对，门关到一半又打开了：“伽罗哥哥？”

       “我没事。”大俱利伽罗强撑着恢复了平静，“贞，你后背上的那个是什么？”

       “嗯？”小贞扭头往后背看了一眼，“你是说那个宝剑一样的图案吗{注1}？小光说那是胎记啦……喂，伽罗哥哥你真的没事吗？”

       “我可能有点……有点头疼。”晕眩的感觉再度袭来，大俱利伽罗扶着卫生间的门框，然后眼前一黑。

       火。铺天漫地的火海。火焰灼烧着自己的身体，大俱利伽罗觉得自己浑身滚烫，他口干舌燥，想叫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听见崩塌声中穿透而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小伽罗——”

       大俱利伽罗从梦中惊醒，清晨的阳光从没拉好的窗帘中射了进来，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窗帘上的标志让大俱利伽罗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里。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守在一旁半睡半醒的烛台切光忠一下子清醒过来，急忙伸手扶着他：“你能坐起来吗？”

       “我怎么了？”大俱利伽罗扶着额头，觉得依旧有些头痛。

       “你突然晕倒了。”烛台切光忠担忧地说道，“失去意识，连瞳孔反应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其他生命体征正常，医生甚至怀疑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到底怎么了？”大俱利伽罗意识到这样的事情之前也有发生。之前在粟田口宴会不也是如此吗？自己明明没有受伤，却莫名其妙地陷入昏睡，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

       烛台切光忠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他踌躇了一会儿说道：“医生给你检查了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也办法下任何结论。小伽罗，在你昏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好像做了梦，但是一醒来就全都忘了。”大俱利伽罗闭上眼睛苦苦思索，仿佛想找回刚才的感觉，“梦里好像特别热，全身像火烧一样。”

       烛台切光忠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僵硬。但大俱利伽罗眼睛仍然闭着，却再也想不起任何东西。他放弃地睁开眼，试图下床，但是被烛台切光忠按住了。

       “你需要好好休息。”烛台切光忠语气有些强硬，但大俱利伽罗摇头：“我没事。”

        “有事没事不是你能决定的，至少医生说你这段时间需要休息。”

       大俱利伽罗一下子感觉到了烛台切光忠作为家长的威严。不过也难怪，像他这样的身份的人自然更擅长也更熟悉如何运用权威，只是有时对身边的人也用这种口气难免会有种压迫感，这大概也是太鼓钟贞宗更喜欢跟自己玩的原因。想到太鼓钟贞宗大俱利伽罗问道：“贞呢？你把贞一个人放家里了？”

       烛台切光忠犹豫了一下：“我把小贞送到鹤丸那里去了，因为我觉得这段时间要照顾你，没办法同时顾及小贞。我让小贞周五再回来过周末。”

       “会不会太小题大做？”大俱利伽罗莫名有些烦闷，“感觉像是我占了贞的家。让贞留下吧，我没事的，而且我还有话想问他——”

       “不可以。”烛台切光忠断然拒绝，大俱利伽罗有些发愣，他没想到烛台切光忠的口吻会这么强硬。烛台切光忠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严重，又缓和了下来：“你现在需要休息。小贞太吵了，他会影响到你的。再说，他还巴不得和鹤丸住一起呢，你不要太在意他。”

       大俱利伽罗不说话了。他低着头，心情非常不好。烛台切光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叹了口气，拉过大俱利伽罗的手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我是真的很担心你，小伽罗，我也不想这样——”

       “我知道。”大俱利伽罗的声音有点闷，“但贞毕竟是你的家人，我只是个外人——”

       “说什么傻话呢？”烛台切光忠扬起了眉毛，但是大俱利伽罗没有看他，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膝盖上，脸上面无表情，然而眼神倔强，一瞬间，他看上去像个无依无靠的小孩。

       烛台切光忠一下子就心软了。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渐渐地占据了上风。他握紧了大俱利伽罗的手，脱口而出：“跟我结婚吧。”

       大俱利伽罗猛然抬头，差点怀疑眼前的烛台切光忠是鹤丸假扮的，然而对上了烛台切光忠的目光后，他开始心口狂跳。烛台切光忠脸上的表情太认真了，原本习惯衬衣西装的他只要一严肃就显得非常正经，而且这次他的眼中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更加让人不敢直视。大俱利伽罗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往头顶涌，他慌乱地避开了烛台切光忠的目光。

       “我知道我说得太仓促了，但是我不想再等。”一言既出，烛台切光忠也下定了决心，他亲吻着大俱利伽罗的手背单膝跪了下来，“如果小伽罗觉得自己是外人，那就跟我结婚好不好？跟我结婚、彻底地成为我的家人、断掉其他乱七八糟的念头——我家就是你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的小伽罗，我想让小伽罗多依赖我一点——我们应该是一家人，一直都是——”

       烛台切光忠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他的呼吸喷在大俱利伽罗的手背上，细细密密的亲吻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请求，让大俱利伽罗头晕目眩。太突然了，大俱利伽罗心想，太突然了，他觉得自己有些缺氧，也很奇怪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震惊——

       “不行。”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烛台切光忠也愣了，然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大俱利伽罗看出烛台切光忠有些尴尬和难受，他急忙将烛台切光忠拉起来然后抱住烛台切光忠。

       “没有拒绝你的意思。”大俱利伽罗将脸埋进烛台切光忠的胸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的他才感觉到了巨大的喜悦，连语气都比之前轻快了起来：“光忠，我很开心，真的，非常开心。只是结婚这种事情，我不想那么草率，你知道我叔叔的事情，他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

       而烛台切光忠只是将他搂在自己怀里没有回应，大俱利伽罗也知道自己的第一反应的确伤人了一点，但是他对烛台切光忠的突然求婚并没有感觉被冒犯，眼下只想向烛台切光忠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当然想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家人……只是我叔叔，我不能在他去向不明甚至是生死未卜的时候，匆忙地决定婚姻大事。光忠，我开心极了，”大俱利伽罗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补了一句，“我这是答应了你的求婚啊，只是不能这么快结婚而已，话已经说出了口，你可不能反悔。”

       而烛台切光忠终于轻轻地笑，揉了揉大俱利伽罗的头发：“知道啦，我的小伽罗——所以，就这么说定了？”

       约定一旦存在，两个人的关系就有了实质性的转变。大俱利伽罗出院后，烛台切光忠开了个家庭会议宣布了这一消息，太鼓钟贞宗和鹤丸国永知道后都露出了毫不意外的表情，不同的是小贞更兴奋，而鹤丸更多的是意料之中的镇定，但是大俱利伽罗在幸福的晕眩过去后，反而有点茫然。烛台切光忠的身份在短时间内连跳三级，从上司到恋人再到未婚夫，前两个阶段大俱利伽罗都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一想到以后就要和眼前的人共度余生，他就觉得自己并没有完全适应过来。这种不适渐渐地扩大成了不安，大俱利伽罗发现自己开始患得患失，他甚至有时候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就像当年瞒着长谷部查伊达家一样，这次大俱利伽罗开始瞒着烛台切光忠，将相识至今的全部经历一件件复盘反查，想知道这段关系中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大概是真的把大俱利伽罗当成了自己人，烛台切光忠的防备放松了很多，大俱利伽罗将收集到的信息拼在一起，渐渐拼凑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随着答案越来越清晰，大俱利伽罗也越来越痛苦，直到他在烛台切光忠的书房深处找到了一张照片，他终于决定找个机会向烛台切光忠摊牌。

       都说人至察则无徒，但是大俱利伽罗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执着于追寻正确的结果，是真是假，是对是错，哪怕感情上无法接受，也要做出理性选择。然而后来大俱利伽罗回首往事时，才发现生活给他上了最重要的一课。幸福的真谛往往在于看穿世事的千疮百孔，却仍然选择热爱生活。

       TBC

        

       注1：太鼓钟贞宗身上的雕刻物：“彫り物は差表が棒樋の中に浮き剣、差裏が棒樋の中に浮き宝棒”。来源于刀剑wiki。